RodVader

「專利權在申請日與發明日、申請人與發明人間差異是很大的，」
我一邊看著台下三五成群，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同學，
順便瞄一下牆上那好像快沒電，步調有點慢的時鐘，
「台灣專利局看的是公告日，但美國看的是申請日，
一種專利，各自心證，全世界的玩法不盡相同，
若沒有熟悉各國專利權的規則，就算是你發明的也沒有用，
專利錢給別人賺，就算你在台灣是專利申請人，擁有專利權，
到了中國、美國、歐洲卻又不見得是這回事了。」
嗯…看樣子是沒有人在聽我上課了。
「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慢慢有幾個同學轉頭看我，
「我想今天就上到這裡，請各位同學下週帶專利權與公司治理的講義來，
下星期我們要談企業的經營，包括策略、內稽內控以及財務與法律關係。
有一個個案很精彩，大家一定要來上課，這個個案是談國內一家上市公司，
CEO是企業管理出身，大家也知道的，
企管背景人的當CEO大概就像法律出身的人當總統或市長一樣，
有八成的機會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喔！原來這個教室除了我的講課聲及同學的聊天聲，還有笑聲呀，
估且不管同學是高興下課了，還是期待下星期要講一個法律的經典個案，
對我和他們來說都是件好事，終於下課了。

回辦公室的路上我趕緊拿出口袋中的手機，
9點15分，我比平常早了15分鐘下課。But who care?
「喂，我下課了，妳下班了嗎？」
「我大概還要再花10分鐘。」
「要我去載妳嗎？我開車過去時間剛好可…」
「不用了，沒關係，我們還是約10點見，先這樣，掰掰。」
「…嗯…掰掰………」

快步走進我那好幾個星期沒有清洗的CAMRY，
拿著今天早上買，早已失去熱度的黑咖啡，
連同這一陣子的沮喪一起入口，
在這條人車擁擠的羅斯福路上，
我開始去珍惜這待後的那最後1個小時，
這最後1個小時是我們昨晚的約定，
但剛那通電話令我開始懷疑這1個小時是否仍會照計劃進行…
如果我的學歷可以轉為我對妳的瞭解，
我願意繼續再攻讀另一個博士；
如果可以將我在學校、法院中所受的尊重來換取妳的重視，
我十分樂意。
如果妳能把我當作妳在診所裡面的病患，
耐心又細膩地分擔我的憂傷，
我寧可是個天天去看心理醫生的重度患者。
我知道今天的見面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當妳莫視我帶給妳的快樂，卻又將不愉快誇張地放大時，
我還能讓妳開心嗎？
當妳已經預設立場而不想溝通時，誤會可以被神奇的化解嗎？
我放棄了…雖然很難過，我還是得放棄。
還好台北的街道今天特別的暗淡無光，
從我車子外穿梭而過的機車與行人應該不會注意到我臉上的淚水。

回到家後，把那該死的眼淚與鼻涕全部擦光，
「最後的1小時就快快樂樂的過吧，
要哭就現在哭，等一下一定要把情緒壓抑下來！」

攤坐在床頭上，看著時鐘從9點40分一分一秒地繞了一圈，
已經10點快50分了，這是怎麼回事呢？
難道是出事了嗎？
還是她又忘了？
還是這最後的一面對她已經不重要了……

「喂，妳到了嗎？」
「太晚了，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
「你幹嘛不講話，沒事的話我要掛電話了。」
「…我們不是約好10點嗎？」
「我剛太晚離開了，現在時間有點晚，我想回家休息了。」
「不是說今天要談事情？」
「沒什麼好談的啦，我想該講的應該都講過了吧。」
「我覺得我們並沒有溝通，我還是很困惑，
可以約改天談談嗎？1個小時就可以了，拜託。」
「不要！我覺得沒有什麼好講的，以後別找我了，
好了，我快到家了，我要早點休息了，掰掰」
「…………」

桌上的香煙總是挑這個時間一根也不剩，
還好冷箱倒還有五支上次沒喝完的黑碑酒，
對我這個酒量極差的人而言，
這五支碑酒給了我不少信心今天可以早點入眠。
但我也肯定今天晚上我並不會睡的安穩…